按理说，工伤赔付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，加上有人作证，证明那的确是装置的问题。
然而事实却是，赵老板的辩护人认为，这是老周在明知装备有问题时，还依然上岗工作导致的事故，最后法院只判给了老周家一点点可怜的医药费。
高位截瘫的老周，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，更无法看着自己拖累全家，便在一个深夜，爬到卫生间的浴缸里，割脉自杀了。
我最后能看到的画面，就是那个逐渐模糊的卫生间天花板，这也是老周最后的记忆。
当我重新回到现实时，我依然有点回不过神来，直到白叶彤给我端了杯水过来让我喝下，我才好受些。
因为那段记忆，就好像是我自己在亲身经历一般，连那一刻的心情我都能体会得到，所以法院判决书下来的那天，还有老周死之前那几个夜晚所经受的煎熬，我都尽数体会过了。
“大人……您还好吗……”老周的鬼魂见我半天不说话，不安地问道。
“我没事……”我放下水杯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说，“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很清楚了……你因为挂念家人，明知道那很危险却还是去冒险这一点，我不评价是否正确，但我不明白的是，你既然如此在意他们，为什么还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呢？”
老周的鬼魂听了，咧嘴苦涩一笑，“因为我爱他们。”
我心中微微一震，但还是追问道，“没有变成怨鬼索命，是因为你善良，但却还是忍不住向赵老板施加梦魇，想必你是有恨的是吗……”
“没错……他知道我急用钱……才故意那样说……我看着法院判书下来的那天……若不是我瘫了我都恨不得拿把刀杀了他！”
老周的鬼魂变得激动了起来，眼中的血色更浓了，我能看得出来，那都是满满的怨恨。
但看着他的样子，我似乎明白了什么，试探性地问道，“其实你……已经想好了是吗？在赔款下来后，你就打算自我了断是吗？”
老周的鬼魂楞了一下，沉吟片刻说道，“大人说的没错……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我点了点头站起身来，走到卧室，将那孩子放进摇篮，待我重新回到客厅，那鬼魂正一脸不安地看着我，“大人……是要带我回去了吗？”
“你现在觉得你能安心喝下孟婆汤吗？”我拿起一件衣服给那老妇人盖上说道。
“我……我实在放不下我的妻儿还有我的老母亲……但我知道……我已经死了，即使再挂念不下，也没有意义了。”老周沙哑的声音变得哽咽了起来，有几分懊悔，但更多是无奈。
“我知道该怎么做了，我会让你安心离开的，但在那之前，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，小彤，帮个忙吧，也顺便让我看看你的能力。”我说着，转向白叶彤。
“是，皓轩哥哥。”白叶彤很快来到我身边，看着那鬼魂说道，“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下……”
“白、白大人……？！”老周的鬼魂一看到白叶彤，顿时如同老鼠看到猫一样，瘫跪在地。
我见状，摇摇头说，“她还不算是真正的白无常，不然的话，你早就被带到地府去了，她现在只是要暂时收押你而已。”
“谢大人……谢谢大人……”老周的鬼魂面对我身后那两个实习鬼差，基本是不打算抵抗的样子。
而白叶彤则是将怀中的玩偶熊轻轻递到老周面前，轻声念道，“不知何为归宿的孤魂啊……赐你暂可容身之所……来。”
说完，只见那玩偶熊张开了嘴，将那老周的鬼魂吸了进去，然后整个客厅就再次回归先前的模样，地上的血迹也没有了，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。
“哼……你还真是温柔呢，要我说，就直接用锁链捆起来丢到地府去，这不就省事多了吗？”黑叶灵冷哼一声，小手一挥，锁魂链重新变幻成了玩偶兔。
“我们又不是抓鬼的。”我耸了耸肩，“那都是鬼差干的事情，不需要我出手。”
就在这时，那老妇人也晃晃悠悠地醒了过来，“啊……我怎么突然睡着了……小伙子，不好意思啊……我这一把老骨头了……”
“没事的，您孙子我放回摇篮了，睡得很香。”我说着，揽过黑叶灵和白叶彤，“您好好休息吧，我们也准备走了。”
“哎，谢谢你们今天来看我。”老妇人很感激地对我们说道。
“客气了。”我说着便要往外走，但刚打开门，我想起了什么，又对她说，“虽然世事无常，但既然还活着，就不要放弃希望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，请相信我。”
“嗯……谢谢你，小伙子。”老妇人虽然对我的话不是那么信服，但依然有礼貌地朝我挥了挥手。
“奶奶再见。”黑叶灵和白叶彤则是朝她鞠了一躬，甜甜地道了别，“希望您长命百岁。”
“好，有空常来玩。”老妇人显然很喜欢她们。
走出居民楼，我心想黑叶灵这丫头明明可以很乖巧的，为什么……
算了，肯定是有原因的，至于为什么，以后再说吧。
“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是……？”
回到事务所后，白叶彤见我只是关上了办公室的灯，其他什么都没做，便好奇地问我。
“今天暂时没有什么事了，我已经给我的委托人说了，如果他今晚没有再做噩梦，明天早上就来事务所找我。”我关上门说道，“走吧，带你们去休息的房间。”
“诶……”黑叶灵和白叶彤两人对望一眼，似乎有话要说，但却欲言又止，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，领着她们来到三楼。
三楼是我们事务所的所有员工休息活动的地方，宽敞的大厅，厨房，外加卧室，我领着这两只可爱的萝莉来到最里面的房间说，“按照以前的安排，你们两个是分房睡的，但我想你们两个可能更喜欢睡在一张床上吧？”
“话……是这么说没错啦……可……”白叶彤咬着嘴唇，看上去有些为难的样子。
不光是她，就连之前对我冷言冷语吆五喝六的黑叶灵，表情都变得有些不自在。
应该是来到了新的环境，有些不适应吧？
我这么想着，便问道，“你们……睡前喜欢听故事吗？我可以给你们讲讲故事，等你们睡着了我再走？”
一听这话，白叶彤立刻两眼放光重新露出了笑容，而黑叶灵虽然没有表现得那么高兴，但我能看得出来，她并不反对我的这个提议。
就这样，我翻箱倒柜找出我很久都没有再看的童话故事集，等我重新回到她们的卧室，两人已经换好睡衣钻进被子里看着我了。
话说她们的睡衣哪来的？
算了，这种细节不要在意了。
我走到床边坐下，翻开这厚厚的故事书，清了清嗓子开始给她们讲故事。
说来，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给两个小女孩讲睡前童话。
白叶彤全神贯注地听着我的故事，时不时还点点头，露出点小表情，和黑叶灵则是端着胳膊，一脸忍耐的样子，时不时还吐槽故事里的公主怎么那么笨balabala……
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讲故事的水平太好还是太烂，很快，两只萝莉的脑袋就开始钓鱼了，我见状便合上书，扶她们躺平，给她们盖好被子，关灯离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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